李誠

　　立夏前夕，我沿著春日的跫音前往五泉山賞牡丹。

　　五泉山位于蘭州城南皋蘭山北麓，山道盤桓在青巒之中。晨霧未散時便聽見溪澗泠泠，還有雀兒在嶙峋山石間振翅，抖落滿襟的霞光。

　　牡丹園隱匿在二臺閣處，花田翠錦斑斕，繁花似海，千重萬疊。沿青石板路緩慢前行，兩側古槐蒼翠如傘蓋，枝丫間忽現幾株紫斑牡丹，墨綠葉片間綴著玉白花苞，恰似含羞的少女垂首不語。

　　同行的朋友說：“紫斑牡丹的花瓣基部綴以墨色暈斑，等待谷雨后方能展霓裳。”抬眼望去，遠處重瓣千層，灼灼其華，此刻，金城的春色就仿若全在此處。正言語間，轉過月洞門忽然看見花海洶涌。大片牡丹在晨曦中舒展縐紗般的花瓣，鵝黃蕊心吐著金絲，葛巾紫猶帶洛神風韻。花影茂盛間，恍見貴妃醉倚沉香亭，霓裳羽衣舞動著千年風華。

　　我俯身細看這花中魁首，隴上牡丹葉呈卵形，邊緣波狀像裁云剪水，葉背銀灰像敷粉，瑩潤如玉。花徑盈尺者不在少數，更有并蒂雙生者，如鶼鰈情深。相較江南牡丹的婉約，隴上牡丹更具塞外風骨，耐寒抗旱，故能在苦寒之地開出傾世容顏，獨放異彩。

　　“牡丹得天地之正氣，鐘山河之靈秀。”此刻見晨光漫過花萼，將露珠點染成琥珀，確實靈氣盡萃于此。

　　辭別云蒸霞蔚的花海，轉入山腳一茶舍。一女子正在屋檐下煮著三炮臺，她指著墻上的工筆牡丹圖說，每年立夏要采牡丹花蕊制茶，秋分取牡丹根皮入藥，冬至以牡丹籽榨油，這花早已沁入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