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京 鄒愛華 

    數字時代不僅給人們的生產、生活和思維方式帶來重大變革，也對政府治理方式和法治建設提出了新要求。深入推進政府數字化轉型，越來越成為創新治理方式、提高治理效能的重要路徑。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強調，加強數字社會、數字政府建設，提升公共服務、社會治理等數字化智能化水平。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法治政府建設實施綱要（2021-2025年）》（以下簡稱《綱要》），明確提出“全面建設數字法治政府”的基本路徑和目標要求，強調“堅持運用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促進依法行政，著力實現政府治理信息化與法治化深度融合，優化革新政府治理流程和方式，大力提升法治政府建設數字化水平”。數字法治政府建設是在技術維度與法治維度并重前提下，對政府在社會治理、服務組織和決策模式等方面的根本性變革，繼而實現以效率、公平、正義為價值取向的政府數字化轉型，以滿足數字時代不斷增長的治理需求。

　　以數字化為方向推進法治政府建設向縱深發展

　　 從數字政府到數字法治政府，表述的變化不僅僅是概念的更新，更是數字時代背景下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大變革，是以數字化為方向不斷推進法治政府建設向縱深發展的重要契機，是“互聯網+法治政府”最新的邏輯表達。

　　 滿足精細化的現代法治要求。法治政府解決社會問題，須以辦小事、辦實事來命中治理靶心，回應日益精細化的社會治理需求。數字化水平的提升能夠為政府精準感知個體訴求、及時調動治理要素、高效響應社會需求提供精確化手段。從技術基礎屬性來看，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物聯網等新一代數字技術，有助于政府與社會、政府內部間實現即時精準的信息傳遞。同時，新的數字技術可以迅速完成海量信息分類、存儲、識別、分析，成為政府在宏觀層面研判、預測社會發展狀況的“晴雨表”，服務于政府決策科學化、社會治理精準化。

　　 完善整體協同的現代法治形態。面對日益復雜的外部環境，法治政府理應扮演更積極重要的角色。從組織架構屬性來看，數字技術的使用有助于將政府工作空間從分散化的物理空間拓展至共享性的網絡，推動管理結構由科層化走向扁平化，將工作方式由人工化逐步轉為智能化。通過建立健全政務數據共享協調機制，可以輔助行政決策、行政立法、行政執法等工作，有效解決政府不同部門、不同機構可能存在的職能重復、溝通無效等問題，最終提升政府整體效能。

　　 實現高效便民的現代法治目標。高效政府是效率、效益和效能的有機統一，高效便民是行政執法的基本價值取向。從目標屬性來看，運用數字技術的目標之一就是在行政領域發揮“數字賦能”的效用。數字技術改變了以行政等級制為基礎自上而下的信息交流方式，通過扁平化的互動模式與溝通網絡，推動政府與民眾展開監督、建議等一系列交互式活動。這也使得個案處置、政策制定不再局限于政府內部，提升了公民參與公共事務的自主性，豐富了數字時代法治政府的民主價值。

　　正確看待數字法治政府建設中的四對關系

　　 目前，我國在數字政府建設中取得諸多進展，為建設數字法治政府奠定了良好基礎，但也面臨諸多新問題。應樹立辯證思維，在建設數字法治政府進程中正確處理權力與權利、政府與市場、中央與地方、數據流通與數據安全等幾對關系。

　　 確立民眾本位理念，協調數字治理權力與公民數字權利。《綱要》明確提出要深入推進“互聯網+”監管執法，探索推行以遠程監管、移動監管、預警防控為特征的非現場監管，解決人少事多的難題。誠然，數字技術拓展了政府權力行使空間，但也帶來了權力擴張后公眾權利壓縮的隱患。面對政府權力的數字化擴張，更需強調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把人民對數字政府監管、執法、服務等的真實感受，作為檢驗評價數字法治政府建設成效的重要評判標準。協調數字治理權力與公民數字權利，應充分保障公民建議、批評權利，確保監督渠道暢通。同時，在數字治理過程中，遵守有限數據信息收集原則，嚴格制定與執行相關規范，切實保護公民隱私。

　　 完善制度體系架構，統籌中央設計指導與基層探索創新。目前，部分地方政府已開展了數字法治政府的先試先行工作。在肯定地方政府創新的同時，亟須從國家宏觀層面出臺更加明確、細致的指導性文件，按照全國“一盤棋”思路，在建設內容、方向與模式等方面給予指導。以頂層設計為統領，建設工作應盡快明確相關履職部門，全面負責工作推進。同時，鼓勵基層創新，最大限度調動積極性。在頂層設計的大框架內，適時成立地方數據管理機構，建設政府公共數據統一開放平臺，以此推動地方政府在數據開放和應用創新方面積極探索。

　　 推動“平臺—渠道—機制”協同合作，實現政府與市場雙贏。在地方數字政府建設中，企業作為重要的技術提供者深度參與其中。隨著數字法治政府建設的推進，需要不斷拓寬政府與市場的協同合作渠道，提高協同合作水平。地方政府可以與科研院所、科技企業共同創立產學研平臺，發揮各自優勢，有效帶動技術、資金等資源持續性整合。同時，在合作模式上，可采用設立PPP項目或運營公司模式，將管理與運營分離，以市場化、法治化方式運作，形成政府主導、社會參與的良好局面。

　　 構建政府數據服務與保障體系，兼顧數據流通與數據安全。數字法治政府建設的不斷推進，意味著未來政府將掌握海量的數據資源。政府不僅需要思考如何打通“數據孤島”讓數據“動”起來，也需要高度重視數據安全問題。為此，需要加快推進公共數據資源的共享和社會化開發利用，以建立健全電子政務標準體系、驗證機制、監督機制以及評價機制為契機，促進數據全過程全領域的標準化。推進安全技術創新，切實保障數字資源開發、利用、收集等環節的整體安全。加快培養網絡安全和信息化人才隊伍建設，實現數字核心技術、關鍵設備、基礎設施和重要系統的安全可控，提升保障數字安全的能力。

　　 （作者：劉京 鄒愛華，分別系湖北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教授）